梁堂语说:“女学生不知道好歹,不买了。”
魏浅予:“……”他怎么觉他师兄话里有话呢?
书院街有一家“六品斋”,门头不小,专门经营古玩字画。路过时魏浅予往里扫了眼,看见梁初实站在柜台后整跟客人拉扯……
魏浅予先前让陈启明帮忙查当年大展后有关沈家打压梁堂语的事。
沈启明为人,办事全面,你让他去查西门巷洞里是不是有窝耗子,他能连母耗子下了几个崽是公是母都报告的一清二楚。不仅查出消息是他大哥放出来的,还了解到了不少添头,其中就有关梁家分家的。
据说当年梁堂语祖父死后,将传承平均,家产一分为二,梁堂语父亲早亡,按照梁初实的想法,是要将梁园也变卖了分钱,但梁堂语不肯。他放弃了梁家的古玩铺子以及老爷子多年藏书古董,就只要了梁园,按照当时的市价,他是亏的。
可风水轮流转,近几年“非遗”浪潮兴起,园林价格比以前涨了几番,古玩字画行业却因为赝品横生变得越来越不景气,又加上梁初实半吊子水平,被人拿假货驴了几回后家产赔的底掉。
沈启明说前些天梁初实私底下找他,有想让聆染堂收购六品斋的意思。
沈家虽有不少古玩,但只是摆在店里应景,各行有各行的规矩,沈启明不做跨行生意,回拒了,魏浅予知道后又让他去谈下来——他师兄照顾他。他珍惜这份情谊,想在临走时送他一份后来经年能时时看见时时念起他的谢礼。
夕阳黄昏,晚风吹拂,梁堂语带魏浅予回家。饭厅里灯火通明,五婶已经炒好了菜闷了八宝饭等他们。
茶罐坐在凳子上看新发的书,字不认识,只看图就满脸美,牙快咧掉了。
魏浅予把拓片送回房间,跟着他师兄一起进门,从身后低头看他书。
“茶罐,上学好玩吗?”
茶罐看书入迷,脚还在凳子低下晃,听声仰着脸说:“小叔果然没有骗我,上学特别好玩。”
魏浅予就近在茶罐身边坐下,梁堂语挨着他坐,茶罐兴冲冲给他们讲今天的老师如何如何厉害,班里同学有什么稀奇古怪的名字,还有他用魏浅予给买的糖交到了好朋友。
魏浅予笑着揶揄:“你小心糖让人骗光了。”
茶罐撇嘴,说小叔是“羡慕”。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梁堂语觉着魏浅予眼睛里好像确实流露出了羡慕神采。
吃过晚饭,月上梢头,梁堂语今晚没有煮茶,五婶收拾好桌子后就关了灯跟在魏浅予身后回去,他们的小院挨在一起,走路也去的一个方向,地上鹅卵石被月光照的雪白,这样的天不用灯都能看清路。
夏末凉风渐起,草里的虫却似乎更多了,此起彼伏的叫声引着路人的记忆。魏浅予跟在梁堂语身后,回想今天种种,觉着自己“错怪好人”,心想和师兄待得久了,原来心软的病也会传染。
梁堂语看他若有所思的揣摩了半路,在到门口分开时,魏浅予突然叫他,“师兄。”
他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梁堂语手摸进裤兜里,保持着半侧身的姿势站在原地,月光安静的将地上影子拉长。
魏浅予说:“我家以前养了只鹩哥,我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教它说三句话,‘你好’‘恭喜发财’和‘谢谢你’,但这傻鸟学会一句就要把前一句忘了,所以教到最后,它只会一句……”
“就是:谢谢你,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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