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价本就有波动,杭州来的粮食是因着他们有了拖船,运价少了,这才廉价许多,你们当时是急要,我行从各地调来,你们如今想毁约,定钱是必然不能退的。”那粮行行主淡定道,“但看在你们也是事出有因,我能再帮个忙,将粮食送到长安,若你们还是不愿,那只能做罢。”
反正定钱是不能退的。
那使者沉吟了数息,十分为难。
虞允文忍不住提醒道:“行主已经让步了,黄河粮船有限,早就被行主定了,你若不接着,便是买了杭州的粮食,也送不到泾原去!”
那使者瞬间恍然,忙不迭地应了。
虞允文哼着小曲,继续往怀远驿那边走去。
路上又见到一队敲锣打鼓,吸引人来看的的游街示众队伍,当头的白幡写明了他们是为什么被游街——这十个人,去扒了陈留到汴京十多丈的铁轨。导致铁路少运行了一天,造成了数万贯的损失,还影响了后续车的行程。
按律,这是要杖责、游街、赔偿、流放的,虞允文不理解为什么有人敢这么大胆,陈留的铁路是官家亲自拨款修筑的,通车那日还亲自前去视察乘坐。
后来为了保护这条路,每隔一里都安排有人巡逻护路,再说了,根本铁匠铺敢回收这些铁,那可是重罪。
虞允文也曾经去坐过,他非常喜欢,马匹拉着铁轮车飞快奔跑在路上,比什么车船都要稳当,他在那铁轮车上甚至可以看书写字。
他甚至会想,要是这铁路可以通到他的老家蜀中仁寿县,那他回老家该是多幸福。
看着游街的队伍要走远了,虞允文环视周围,没发现一个大点的石头,只能在墙角抠了个土疙瘩,比划了一下,手指用力,便精准地命中目标。
我真是太厉害了。
少年继续去怀远驿,中途遇到一处卖汤饮子的,搽了下头上的汗水,要了一杯糖水。
“咦,不是三文一杯么?怎么涨到五文了?”虞允文是老客,听摊主说价格涨了,不由惊讶。
“还不是燕京府,”卖甜水的老妇叹息道,“如今许多大船,都去了燕京,说是那边青苗被毁,要平抑粮价,不少糖船都直接去了燕京,这京城糖价便涨了。”
“不应该啊,”虞允文奇怪道,“燕京府又不富,能买得起多少糖?那些糖船也就帮着运送粮食,肯定会在京城卸货才对。”
“你有所不知,”老妇无奈道,“这次糖船没送多少糖,送的是油。”
“油?”虞允文好奇地问,“南方也产豆油么?”
“不是豆油,叫什么棕油,”老妇道,“没豆油香醇,却比豆油价廉,贫家也能买得起一升半升,能尝点荤腥。”
“那是好事啊,”虞允文笑道,“吃了油,人才有精神。牛脂豚膏都那么贵,这棕油若多了,大家都能吃上才是大事。”
“这倒也是,”老妇感慨,“我家那孙儿,久未食油,昨日趁着家中无人,悄悄喝了小半瓶,被打得惨啊……”
这虞允文就接不上话了,他家从不少油腥,实在理解不了什么人能直接把油喝下去,不腻吗?
喝完糖水,虞允文继续上路。
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他终于到了偏远的怀远驿,这里是一条有些冷清的胡同,有些使者的随从会在这里摆些摊子,卖一些远方国度的物件。
虞允文买了一枚西方的钱币,听说是海西国的钱币,他和这些随从聊了一会,知道他们那里有一只叫十字军的部队在十几年前东征,他们绿衣大食的圣城被可恨的异教徒占据,去年又在海战里被可恨的威尼斯人偷袭,舰队覆灭,丢掉了大量港口。
他们希望能在东方的国度带回更多的财宝,重新组建海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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