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发现村子能出卤,上报后雍城令特意请人来看过。奈何地不灵,出卤少位又偏,官府给村子留了个小卤口后便无人问津。卤水即使再少,对乌白村而言,已是极大的财富。秦昭他们到那时,野猪早已被宰杀。男人们利落地分好块,交到女人们手里再处理。旁边有大陶盆正在熬盐卤。长木板做的简案上摆着从各家各户搜罗来的散粗盐和一些香草配料,肉在这里以原始天然的方式被腌制,然后穿上木棍,运到村子中央大平地上的烤架附近。天色渐渐暗下来。晒粮场上的篝火点上,烤肉的滋滋声伴着香味飘来。乌白村的人围着晒场席地而坐,欢笑起宴,好不热闹。野猪的肉看着虽多,分到每个人手上就只有一小份了。每家每户轮流着给秦昭桑冉两位客人送上自家的食物:一勺麦饭,小半碗豆羹,几口拌野菜,小份掰开的粗饼,一小碟老酒……“客安心吃。虽然没啥好招待你们的,但老秦人有一碗水就会给客半碗,有一块饼就分人一半。”“明天下麦种,今日贵客来,多年碰不到的好事情,值得乐一乐。”“客放开些,吃吃笑笑,庄稼汉不知别的快乐,吃饱丰收不打仗,就是幸福哩。”苍老的脸,稚嫩的脸,粗糙的手,乌黑的手,破烂的衣,沾泥的裤……有身体伤残的老者,有孤苦的老妪,有腼腆又大胆的少女,有蓬头撒野的稚子,有满手老茧的青壮……他们身在贫苦,这场宴会之后每家都要缩食好几日,但他们都在笑。不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笑,而是日子总不会比过去更苦的豁达笑容。秦昭悄悄溜到一边,坐在高高的土垛上,看下面的青年男女围着火堆跳舞。她将那小碟老酒饮下,发苦的酸味让她幻视吞下山西老陈醋,被感染而起的泪意生生被酸了回去。放下陶碟,秦昭拨弄起腰上的袖珍鲁班锁。这枚跟小雀绑定的锁被桑冉做成了腰坠,从入秦之后就一直挂在她身上。这场夜宴令秦昭有种奇妙的触感,她突然发现,战国的秦人和二十一世纪的华夏大众根本没什么区别。人们的愿望是如此质朴简单:丰衣足食,国富兵强,能安心种田度日,能有好天道丰收年。汇成国家的永远不是它的君主,历史也绝非只有闪耀的名字。秦昭不知道自己能做多少事。但这一刻,对与决见过光明的她而言,很想很想让这些普普通通的国之基石、历史的书页不用摸黑苟活,稍微甜那么一点点。“怎么,想他了?”“没有……”桑冉来到秦昭边上坐下。“你就算盯着这锁看烂了它,小雀也飞不过来。”“我没有……”秦昭愣了愣,捏紧了鲁班锁。“行吧,你没有。那昭坐在块高地,不去与众同欢,独自怀念什么呢?不要骗我,你明明很喜欢先前的氛围。”“我只是在想通了一个问题……‘秦国’对于我而言,究竟是什么。”桑冉愕然,他下意识追问她秦国对她的意义。秦昭没有立即回答,她抬头看了看天,今夜有满月。“秦国是归宿,是我想要创造、接近、抵达的未来。”翌日。麦种开仓,乌白村的男女都来仓前取种,准备秋播。“里正,若是有能让田间粮食作物至少增产一成以上的法子,您愿意试试吗?”秦昭抓起一把麦粒,任由它们从指尖落下。“或者说,乌白村愿意试试吗?”秦·招贤“士子在说什么?粮食增产?一成?”正要招呼乡亲领种秋播的里正立即停下,猛地蹿到秦昭跟前。桑冉见此情景,身子往中间一插,挡住了里正冲上去的劲头。自来到乌白村起,里正一直都用“客”来称呼他们。这会儿话头换上距离感十足的“士子”,桑冉下意识起了戒心。尤其看里正这双目赤红,要去揪住秦昭衣襟,将人提起来盘问的架势……桑冉庆幸自己迈出了脚。秦昭依旧蹲在麦仓前,她又抓了把麦粒,留在掌心片刻又让它们滑下。麦粒簌簌下坠,宛若指尖落沙。“士子,回答我——我没有听错?增产一成?需要乌白村付出什么?”见秦昭不回话,里正用力压下桑冉阻拦他的手臂,冲着秦昭激动地喊着。随着里正的喊话,等待取种子的黔首顿时炸开了锅。“甚?我耳朵没听岔吧,里正刚刚冲客说了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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