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甲衣被血染成铁锈色,人皇战戟上高高挂着北恒蛮王的头颅。垂落在身侧的那只手被血浸没,一滴又一滴地滴落着殷红色的血。慢慢升起的晨曦微光里,伊吕看着他腰背挺直地背对着彝城,以战戟为柱,一动不动驻立在那,仿若远望,仿若未死。“吾皇……吾皇……”一刹那间眼泪涌出眼眶,伊吕颤抖着手脚爬上人山,手足无措地伸手去抱他:“吾皇……”于他触碰到铁甲的那瞬,面前之人的身体倏然爆开,如内力用尽、真气摧竭于全身一寸寸筋脉中,他的身体如焰火一样爆射开来,化成了数不尽的血肉碎沫,点点滴滴覆盖在了满地横尸铁甲之上。伊吕难以承受地慢慢跪下,满身都是他的血肉。“吾……皇……”他跪在越来越亮的晨光里,跪在那高高的人山与身前涂满的血肉碎沫里,手脚颤抖得不能自已,嘶声而哑,泣不成声。“吾皇……吾皇……吾皇……”……眼泪蓦然滚出涌落。他控制不住地伸出手来,去抚面前之人眼尾那三道尖石划刻而出的老旧伤痕,伊吕看着面前一身黑衣的女子,蓦然惨笑、哭笑、痛彻心扉地笑:“吾主……吾皇……你骗得我好苦。”作者有话要说:上章作话,我骗你们的,哈哈哈哈哈……我错了。裴旋歌鬼王震震地看着他,心潮亦难以扼制地涌荡迭起,双目颤簌,握着人皇战戟的手越来越紧、越来越紧,直至五指泛成青白两色。伊吕霍然伸手一把抱住她,闭目颤然,眼泪无声地濡湿了脸颈、衣襟。久久后,他按着面前之人的肩膀手臂,慢慢屈身,一点点向面前女子跪下,伏地哭道:“初帝……千秋……吾皇……万岁。”脑海中层层冰封的往事,似被他的话猛地击中,鬼王睁目看着跪伏在自己面前的人,似被破开了灵识深处最后一层薄冰。——“虽不记得生前旧事,但本王自醒来,便有感自己生前犯过大错,毕生难偿……时有所感,便觉有负天下女子。”有负天下女子。——却并非因为自己曾将她们烹食烤杀。而是…………“爹爹,为什么我和妹妹只能趴在窗外听学,不能进学堂里听爹爹讲课?”那时年幼,归家的途中她牵着妹妹走在爹爹身后,抬头看着爹爹的背影问了一句。爹爹穿着一件灰白布衣,清瘦的背影应当是在她的目光里颤动了一下,他慢慢回过身来,俯视着自己和妹妹,轻言:“因为你们是女子,生来就为这世间桎梏不容,时世多轻你们,世人多轻你们,不肯给你们太多机会,也不愿让你们学文明事。”“那爹爹又为什么想让我们学?”“因为爹爹希望你们懂得更多,不因时世不容而轻贱自己,通晓此为世道不公,而非你们的错。”她仰头看着爹爹,再问:“既然世道不公,为什么不改了这世道?”爹爹看着她的目光骤然深幽起来,久久,才道:“因为没有人做这件事。”“为什么没有人做?”“因为太难,因为世人都已习惯了这样的不公,因为无人再去思考:这原是不公。”她望着爹爹,摇起了头:“我不想习惯这样的不公,我想让自己和妹妹也能进到学堂里听学,我想改变这样的世道。”爹爹蓦然静窒,看着她良久没有再言语。久久,爹爹温声与她道:“旋歌,你若是男儿,定能成就一番大事。”“我不是男儿,但也想做到这一件事。”她看着爹爹,蓦然道:“我不想学文了,我想学武。”那年她七岁,妹妹裴宁歌六岁。爹爹将家中余钱全部拿来去给她请了武夫子,还买了很多武艺杂书来给她看,她仍旧带着妹妹日日或站或趴或坐在学堂外听学,但得空就会练起武夫子所授,也会照着爹爹买来的杂书自己揣度着练。时世愈浊,这世道越来越乱。各地乱军横起,很多人朝不保夕,谁也不能再安稳度日。她脱下外衣,将官道路旁所见的婴儿白骨包起,小心地放进野草丛中,拿乱石掩埋住。“乱世之下,命如飘萍,满地白骨成丘。”爹爹看着她的背影说:“你又如何拾得尽这片土地上那么多死于路边的白骨?”“今日我为他们拾骨,来日我定要让这世间……”她蹲在那垒在白骨四周的乱石前,轻声言道:“……再无路旁冻骨。”心中似有一团火,随着她所读的书、所练的武、所知的事,一日日地炽烈;随着她眼中所见、越来越多的不公,越来越无望的百姓,越来越乱的时世,升腾窜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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