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阿追便掐指数起了时间。属于她的这一方国府里,砌了一座不低的假山,假山上有凉亭,站在凉亭里能将整个国府的风光尽收眼底,还能看到大半个昱京城。从前她并不喜欢这地方,觉得太高了,虽则什么都能看见但什么也看不清,鸡肋得很,没什么的大用。现下,这地方却几乎让她迷醉。这种将一切都踩在脚下、收在眼中的感觉,让她有一种主宰天下的错觉,这种错觉会让她有短暂的心安,让她觉得再没有什么会让她恐惧的人和事了。有时她也会孤傲地觉得‐‐错觉?只怕不仅是错觉。又或者,现下只是错觉,以后就未必是了。阿追悠缓地舒出口气,手支着凉亭的围栏松了松筋骨,视线一低,见一个乌村的姑娘正拾阶而上。&ldo;国巫。&rdo;来者一福,&ldo;朝麓那边回了信了,说已寻到了买主,那班国贵族会差仆役借经商的由头来弦国走一道,您将卜出的事写出来,交给昱京南城门口那当铺的掌柜就可以了,听说那是他们买下的产业。&rdo;&ldo;真利落。&rdo;阿追夸了一句,又问,&ldo;钱呢?&rdo;&ldo;回信里说,前先经戚国容易些,稚南那边先抽掉两成,余下的如数给您送来。&rdo;对方回道。阿追点点头:&ldo;和稚南做生意,我放心。&rdo;而后一笑,&ldo;写下来送去,让旁人看了容易节外生枝。卜出的结果你知道,去找那当铺掌柜说一声,让他们等班国那边的人来后知会你,你去口述。&rdo;说罢又明快地添了一句:&ldo;得来的钱我分你一成。&rdo;稚南抽出两成后,到了她这里的是十六万两,划出一成也有一万多两。来传话的姑娘顿时惊喜得不知作何反应,好生缓了缓,才向她道了谢,麻利地下山办这事去了。阿追转回头,目光落在数丈外最为宏伟的那方大殿上。那曾经是姜怀执领江山的地方,现在为嬴焕所用……啧,戚王殿下,接下来的事你可千万撑住啊。?☆、得知?雁迟到昱京后,日日在雁逸房里守着的就不止阿追一人了。不过两人间倒仍过得像一个人‐‐话不多,更没有什么闲心玩乐,只是&ldo;默契&rdo;地一日日守在榻边干坐。二人间唯一的不同,就是戚王来的时候。雁迟总是要去见礼的,也会同戚王说上几句话。阿追则没有哪次对此有所反应,有时是在出神,有时则是刻意地不做理会,总之,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时,她都只希望这个人根本不存在。后来戚王开始带着药一同来了,阿追看到雁迟在恭送戚王离开后端了药碗过来喂给雁逸‐‐平日里这都不是服药的时候,她嗅了嗅,好像是参汤的味道,看汤色又似乎还添了别的。这倒不必阻拦,戚王总犯不着用这样的法子害雁逸。日下来,雁逸虽还没醒、虽还是一日比一日见瘦,气色倒真好了些。戚王也时常有意无意地想同她说些什么,只是她从来不理。这日戚王又是&ldo;按时&rdo;来,阿追干坐在雁逸榻边,时而抽回神听两句身后不远处的交谈,时而又走神走得什么都听不见。忽而意识到雁迟在叫她时,雁迟已不知连叫了她几声了。她回过头,雁迟笑了笑:&ldo;国巫。&rdo;这显是有话要说。阿追蹙蹙眉,只作看不见戚王,走过去问雁迟:&ldo;夫人有事?&rdo;雁迟的眼睛尚未完全恢复,揭食盒盖子时手上略有点犹豫,衔着笑说:&ldo;国巫确是总不好好用膳,把这鸡汤喝了吧,我瞧着不错。&rdo;阿追的目光落在那碗鸡汤上,冷然不言。她这边有自己的厨房,离此处不远,送东西向来是直接呈在托盘里端过来的,食盒里这是怎么回事,不问都知道。她道了声&ldo;我不饿&rdo;便要转身回榻边去,戚王一急:&ldo;阿追……&rdo;阿追嗤笑着不理他,门外恰有人跌跌撞撞地闯进来,过了门槛就跪下了:&ldo;主上!&rdo;刚落座回去的阿追听到那人道:&ldo;东华岭战败……&rdo;屋里倏尔一静,阿追克制着笑意,平心静气地等着继续听。感谢月主。连日来她只觉戚王日日都来、偶尔还跟她没话找话,实在烦心得很,感谢月主让她烦心之余,得以亲眼目睹戚王对此的反应。她听到戚王轻轻地抽了口凉气,语气倒还算冷静:&ldo;怎会?&rdo;纵使东华岭易守难攻,苟延残喘的东荣借着这优势也没用。&ldo;是班国提前得了信,先一步遣了援军守在东华岭。几位将军原以为只是两国结盟后派去帮东荣守边的驻军,开战才知竟都是班国精锐……&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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