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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净君朝他点点头，并不意外他会出现在这里，因为就是他给自己递了张纸条，约好在此处见面。“鸿胪寺最近可忙？”她靠在一棵竹子上，状似无碍，语气轻柔，好友寒暄般开口。丰念哪能看不出她的勉强，準备过去扶她，却被林净君伸手制止了。“驿馆已为各国使臣準备妥当了，太平馆各处也已清扫，只待入住。”丰念低眉，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思。这些事本不该对林净君说的，二人官位相当，年岁不差，若是调转官职，或许会成为对手。可他早承诺过，无论日后发生何事，都会以林净君命其所为之事为先，不顾其他。原因在于她尚为翰林院学士之时，承她情才争得丰府自辩清白一次机会，他才有鸿胪寺少卿今日如此成就。“思言可有使节名单？”林净君拽下一片常青竹叶，夹在中指与无名指之间，接着又蜷进了自己的拳头之中，感受手心之中的柔韧。丰念环顾周围，正欲说话，竹林之中又缓缓走出一位少年，红黑衣袍，腰间长剑剑柄还绑着红绳，吓得他赶紧背身护住林净君。却见那人不慌不忙行了一礼，随后又遁入绿竹之中，不知所在何处，却隐隐带给人丝丝缕缕窥探的不安之感。近来东厂与锦衣卫清查百官都勤得很，丰念不能矢口确保无人知他与林净君的关系。他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等他回过头时，林净君依旧微笑着等他回话，想来应该是她熟识之人。“知你可能需要此物，我便誊抄了一份来。”他从左手袖兜之中掏出一支细竹筒，没有当场拆出给林净君看，“此处怕是有人会来，还是你带走后慢慢查看方为上策。”林净君接过东西，直起腰背，诚心向他道谢，毕竟仅仅因为当年无心之举就能让当今的鸿胪寺少卿冒着渎职之罪为自己奔前走后。“近日鬼兵愈发猖狂，城中百姓叫苦不叠，恐有人在其后推波助澜，鸿胪寺已被授命加强守卫。”丰念觉得此事有些奇怪，却找不到头绪，“偏偏是在这多事之秋，若是五城兵马司与刑部行动，大理寺或是不得安宁。”“不必担忧。”林净君微眯着眼睛，若有所思旋而释然，接着就换了个话题，“此前提及的那件事如何了？”丰念立刻正色起来，一改方才閑聊的态度，“侍郎与尚仪此事一出，朝堂中有些资历的人都噤声了，大理寺探案受圣上所阻，个中原因，那群狐貍或许比亲临现场的人还要清楚。”“话说万寿节哪年没闹出点事情啊，可今年桩桩件件格外怪异。”他说话突然吊起人胃口来了，也专挑林净君不知道的来讲。“月前，光禄寺卿筹备宴会事宜，回去得晚了些，第二日就伤了风寒，下不来床。”听丰念说到此事，她忽地想起来已几日不见的好友，那日她出门之时，小厮来报也是如此……“若是平常风寒，寻个好些的大夫，两三日就好全了，可光禄寺卿生生病了七日之久，醒来后便不会说话了，要不是其下属急事相问，怕是发现不了他修了闭口禅，日日斋香供奉。”林净君与光禄寺交涉不深，但据说光禄寺卿袁洗鸣向来不信佛道之说，为何突然修了禅，且不会说话又是何意。丰念看出了她的疑问，还未待她问出口，就解释道，“光禄寺卿平日话少，不会说话多用以调侃，可这回是真不会说话了，重金请去宫中御医都不得其法，于是他家中老母托人求来了不知管不管用的闭口禅妙方。”“说来也颇为怪异，因急需确认进京使臣餐食单子，我几日前去了光禄寺卿府，巧合见到了那尊高香佛。”他倒吸一口凉气，回忆所见，浑身还冒出了些冷意，“通体黢黑，裹着青纱，手提四方剑，却立在观世音菩萨的千叶佛莲之上。”作了一副窃贼样，又或有其他用意，他没说出口，细细看着林净君的反应。林净君轻咳一声，回问他，“思言觉得此事与我们之前商讨之事是否有关。”此话一出，却把丰念问倒了，若说无关，可或许了解些当年“实情”的大小官员逐一出现意外，尤其以侍郎尚仪为转折，幕后黑手似乎将手伸得更高了。若说有关，却只有光禄寺卿如此，有心无心之人论他刻意博人眼球也不为过。“查下去不会有错。”丰念点点头，他与光禄寺卿交情不深不浅，本想试探对方口风，不经意竟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很难不怀疑有人从中作梗，“林大人万事多留心，那人来势汹汹，捉摸不透，恐是劲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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