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泽凯呼噜一把程夏的脑袋:“崽,没事别谎报军情。”程夏嘟了嘟嘴,小声说:“可是我真的看见她掐婶婶脖子。”季恒秋也听见了,和程泽凯对视一眼,眸光暗了暗。程泽凯说:“没出大事就算了,毕竟老王生日,别闹的不体面。”季恒秋点点头,道理他懂,但肯定是没法再在一个屋里待下去,就算江蓁不介意他也膈应。走到包厢门口季恒秋停下脚步,让江蓁在原地等他。没一会儿季恒秋走了出来,拿着她的外套和包。江蓁问他;“要走了吗?”季恒秋嗯了一声,给她穿上外套:“咱们先回家。”江蓁知道他是顾及自己的心情,扯扯他衣袖说:“我真的没事。”季恒秋垂眸盯着她看了几秒,眼里的情绪复杂:“走吧。”季恒秋喝了酒,把车钥匙给了江蓁让她开。一路上江蓁偷瞄了他好几眼,季恒秋的视线始终落在前方,沉默不言,薄唇抿成一条线,这么冷着脸不说话,像是生气了。雨刮器有频率地摆动,玻璃窗模糊又清晰,雨下得越来越大,车厢里的空气沉闷,江蓁莫名觉得心慌。到了楼下,江蓁停好车位熄了火,应急灯关闭,安全带哒一声收缩归位,他俩却还是坐着,谁都没动。季恒秋先出声问:“谁先动的手?”还是被看出来了,江蓁抠着方向盘,老实承认:“我。但不是我主动惹事,她先说话难听的。”怕什么就来什么,还是以最糟糕的形式发生。季恒秋向后挪了挪座椅,腾出更大的空间,伸出左手对江蓁说:“过来。”江蓁愣了愣,起身坐过去。空间狭小,季恒秋一只手稳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护着她的头不撞到车顶。在昏暗中他微微抬起头,找到她的眼睛,问:“她说了什么话?”江蓁撇开视线没回答。季恒秋掰过她的脸逼着她直视,又问一遍:“说的什么?”江蓁深呼吸一口气,话说的又快又密:“她说我配不上你,挑衅我,让我早点离开你,我一冲动就动手了,已经很克制了,你可别教育我啊,我心情已经很差了。”季恒秋皱了皱眉,语气强硬:“江蓁,说实话。”江蓁不可能说实话,那话太刺耳了,她说不出来,她舍不得让季恒秋伤心。她装出一副无赖样:“反正就是打了,没什么好说的,扯头花不体面,今天算我冲动,但我不后悔。”江蓁动了动想起身,季恒秋摁着背不让。陆梦和江蓁到底说了什么,他大概能猜到,绝对不可能是“江蓁配不上他”这种话。情绪交错复杂,他最后感到的是自责,想直接坦白却没有勇气。有些东西不是谁都能承受,他自私地想一直这样下去,阴暗的秘密溃烂至死,永远都别让她知道。他不需要谁来把他拯救,谁来帮他释怀,像这么被爱着已经很奢侈了,他不敢要求江蓁更多。季恒秋的手臂收紧了些,把江蓁牢牢箍在怀里,动作强势,说的话却温柔了下来:“刚刚摔得疼不疼?”江蓁摇摇头,圈住他的脖子:“我没吃亏,她估计挺疼的。”季恒秋无奈地笑了声:“你还挺骄傲。”他摸着江蓁的头发,小姑娘到底还是受了委屈的,不在他面前抱怨,还这么护着他。季恒秋心房酸胀,将脑袋埋在江蓁肩窝,哑声说:“乖宝,对不起。”江蓁呼吸一紧,捧着季恒秋的脸,从额头向下细细啄吻。眉骨上的疤,鼻梁,唇角,最后在喉结处流连。她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她自己会看,用不着从别人嘴里了解。陆梦不识货,就让这蠢女人后悔去吧,她的小福星有她爱着。黑夜沉沉,大雨冲刷世界,寒风呼啸而过。雨点拍打在车窗上,隐秘琐碎细小的声音。呼吸声渐渐急促,季恒秋放下椅背,和江蓁掉换了上下。老天爷大概是看他前半生活得太可怜,发善心给他赐了朵玫瑰。相遇是在秋天,那时花草开始凋零,一个不常被人喜欢的季节。季恒秋却收获了一朵玫瑰,他小心护在怀里,怕外头的风雨,也怕自己身上的疤。偶尔又贪心地想,玫瑰尝起来是什么味道呢?——是不是有些甜过了头。雨看来是要下一整夜,季恒秋抱着江蓁上了楼,他的大衣把她裹得严严实实,遮住所有凌乱的痕迹。没真做但也够荒唐了,两个人都老大不小,怎么干的事倒越来越疯。季恒秋一边迈上台阶一边问:“想不想去看雪?”江蓁闭着眼,有些犯困了:“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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