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礼轻情重
这似乎是一堵平平无奇的影壁,虽然也是青石密砌,雕花绘凤,但在这处处堆玉琢晶的洞庭水府里,它并不扎眼;墨隐心知此处必然就是水府库房的入口,便不由得多少有点期待。
不待柳谊吩咐,那些亲卫便已经熟练地将整个小小的偏院包围得水泄不通。柳谊则郑重地回过头,对秦艽和墨隐道:“秦姑娘、墨姑娘,请先把眼睛闭上,待我说睁开眼睛,方可睁开。”
墨隐没想到柳谊竟然会这样说,一时间好奇心更盛了,但又不敢偷看,只得乖乖地闭上了眼睛;不过一会儿,便听到柳谊说:“请睁开眼睛。”而这一睁开,墨隐心中的期待和好奇,一下子都变成了惊愕。
因为四下什么都没有变化,他们还在院子里,只是那一大票侍卫,都已经不见了。而柳谊和黄三娘子,却是表情变得肉眼可见地轻松。黄三娘子更是笑吟吟地伸手来拉秦艽道:“来,妹子,给你看看这水府宝库中都是些什么宝贝。”
说着,竟拉着秦艽和墨隐,一路又往前殿走去。路上所见之景象,也和之前不一样了,一个侍卫奴婢都不见,只有看起来更稀奇珍贵的诸多奇花异草,以及更多流光溢彩、散发灵气的宝物散落在各处。及至来到了大殿中,只见那原本放着龙王宝座的丹墀之上,悬空着一个水球状的东西。
“你看,这就是洞庭湖水域的命脉水魄,若是洞庭湖有大劫,此水魄便会有所反应。而据说,倘若毁坏了此水魄,整个洞庭湖都将不复存在。”柳谊道。
“降雨图……藏在里面?”墨隐好奇道。
柳谊摇摇头,笑道:“不在这里,不过给你们看看这东西罢了。降雨图在这里。”
说着,便示意他们跟上来,走到丹墀的屏风后面,屏风后却是一张碧玉桌,桌上放着一卷画卷。柳谊缓缓打开画卷,只见画卷之上缓缓升起虚空幻影,却是海内山川锦绣,栩栩如生,若在眼前;而且各处天气,阴晴风雪,历历在目。墨隐一时间看得呆了,竟说不出一句话来,许久,才道:“……这……这等宝物,真的能给我们带走??就算不是龙族的人看不到上面有藏宝之地,这样的画卷,也是无价之宝了啊……”
柳谊笑笑,伸手抚上那些精致瑰丽的山川,感慨道:“虽然是宝物,但素日也用不着它,便是我代洞庭君行云布雨,也不过只能在洞庭水域内行云布雨,天下其他地方不过用以观赏,想来不过是一副精致些的画卷;若为了天下苍生,有什么宝物舍不得的。”
说着,便再度把画卷收起,郑重地递给了秦艽:“秦姑娘,如此重任,全托于你了。”
秦艽也郑重地接了过来,道:“赴汤蹈火,为救苍生亦在所不辞。”
墨隐看着秦艽接过那画卷,只觉得异常紧张。他十分希望秦艽再露一手,直接让那画卷就此消失在她手上,这样不必让他担心那画卷随时会被抢走;然而秦艽只是接了过来,黄三娘子又不知道哪里寻来了一个锦绣的画筒,替秦艽装好了,又让她背在背上。
墨隐忍不住道:“这样带着真的不会被抢吗?”
秦艽目光闪动,笑道:“谁能从我这里抢东西?”
“……行。”墨隐不由得失笑,只是心里到底有些隐隐约约的担心,却也只能压下去。
柳谊夫妇又带着他们回到了那侧院,又让他们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已然又回到原本的龙宫,只是秦艽身上多了一卷画卷。
那群侍卫拥护着柳谊夫妇和秦艽墨隐回到了大殿,秦艽怕夜长梦多,不宜久留,也不肯多收礼物,只说现在身有要务,深情厚谊待日后再叙。柳谊夫妇便执意送秦艽和墨隐出了水府,又殷勤地送到了湖边;此时竟然还没到黄昏时分,只是天公不作美,水府之外,居然下起了小雨。
柳谊叹道:“该死,我前几天偷懒,直接让这天气按时下雨,竟没想到如今碍事起来,又不好停。”说着,只得唤婢女拿了一把油纸伞来,赠与秦艽,道:“秦姑娘和墨隐姑娘不肯收重礼,但幸好有这一把雨伞,可为两位暂且遮风挡雨,礼轻情重,聊表一片心意。”
秦艽与墨隐谢过了柳谊夫妇,打着伞上了岸;而他们却一直在原地看着,直到两人越走越远,步入了最近的一处小镇,再也看不到,才折返回去。
而在走进了小镇后不久,这雨,便渐渐停了;雨霁云销,日影微斜,墨隐看着秦艽收了雨伞拿在手里,心里却还是有些莫名紧张。
“秦艽,我怎么……老感觉好像有什么人,在暗中打我们的主意?”
在跟着秦艽走了一段路之后,墨隐忍不住开口了,“我确定我的直觉是不会错的,这事情没那么简单,我是一个天生的猎手,相信我的直觉……”
他刚想强调自己真的一直感觉到危险,但却赫然发现秦艽虽然没有说话,但她的目光中,满是赞许。
她知道确实有危险!
可是,还没等他有什么回应,她却主动伸手抚上了他的脸,极度亲密地将他抱在了怀中。
这样好吗??光天化日之下?
墨隐的心脏正在狂跳的时候,却听到耳边传来她几乎微不可闻的话语:“既然有探宝者想趁龙睡着的时候偷走宝物,那我们就让他偷吧……毕竟,我们不可能不睡觉的,对吗?”
她这是什么意思?墨隐睁大了眼睛——难道,她是想,引蛇出洞,在那“探宝者”想偷东西的时候,直接把那人,给解决掉?
然而秦艽没多说什么,很快便放开了他,笑道:“折腾了这许久也累了,我们还是像来的时候那样,雇一辆马车回县里的客栈去吧。”
“……”
墨隐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原来还是女子打扮,而且这个时间,又刚雨停,所以小镇上的人并不多,刚才的亲密举动并未引起很多人注意,一时间,心里居然有些失望。
只是没想到,秦艽又问了一句:“今晚上……想不想跟我做真正的夫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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