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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初次相遇（第1页）

萧十一郎赤条条地泡在水潭里，望着飞泻的瀑布，自嘲道：“你年少时你是何等的狂妄、无惧、意气风发！你自以为武功高强，聪明睿智，从不外乎外人的看法，坚守心中的道义，特立独行，浪迹江湖！可到如今，你除了背负一身的骂名外，一无所有！你像把锋利的刀，常常被人用来杀人，这把刀还害惨自己心爱的人。”

萧十一郎看着手里的三支簪子陷入深深的自责。一支是沈璧君的金钗，沈璧君用它换了酒钱请他喝酒，被海灵子砍为两截；一支是他送给风四娘的乌木簪，破旧又不值钱；另一支是冰冰送给他的玉簪，形状古朴奇特。

沈璧君因为他失去了孩子，失去了家庭，因为他选择投水轻声，如今依旧背负着抛夫弃子，不守妇道的骂名，她本应该有一个让全天下女人都幸福的人生。风四娘一生放荡不羁，快意恩仇，因为自己，耽误了她最好的青春，却给不了她一个温暖的家，甚至因他生死难料，她本应该会嫁给一个踏实、富足的君子；冰冰一生悲惨，他本想好好疼她宠她，让他有一段快乐的时光，可在她眼里他只是一把趁手的杀人刀！

萧十一郎紧紧抱着右肩，是悲哀、是痛苦，是迷惘，天地虽大，他却找不到寸土容身。

瀑布冲下一段枯木，隐约还有个人！

那人被萧十一郎救起，吐出几大口水，恢复了平稳的呼吸，睁开眼看了一眼后又昏了过去。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上披着一件宽大的袍子，身处一块巨岩上，身旁燃着一堆火，有一个人背对着她，正注视着星空。

她也不去管那人，看见火堆边上放着一些肉，就拿起来吃，肉刚好温热，入口焦脆，十分香甜。等她吃饱后，盘腿打坐，双手合十，嘴里竟念起经来。

萧十一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人约莫十五六岁年纪，盘着乌黑的头发，脸上有些轻微的擦伤，依旧掩盖不住眉目如画，闭月羞花之容。

“喂，你是谁？”她突然感觉没有礼貌，又重新问道：“这位施主，请问如何称呼？”

萧十一郎道：“你是尼姑？是个吃肉的尼姑？”

“我不是尼姑，我......只是心中向佛。”林薇薇自己也说不清楚算不算是个尼姑，或者说佛主认不认她这样一个不遵守戒律清规的比丘？

沈薇薇道：“是你救了我吗？你是谁？啊，我的脚怎么这么痛，都肿成这样了！完了玩了，我被蛇咬了，我中毒了，我要死了！不行，我要锯腿！可我没有锯子怎么办，用石头砸吗？那不行，太疼了，我会疼死的。怎么办？怎么办？”

萧十一郎递过去一包草浆，道：“你只是扭到了，把它敷上，睡一觉就会消肿。”

沈薇薇哭腔转为笑腔：“扭个脚而已，这有什么好担心，你真是的，瞎紧张！对了，我在崖上采药的时候，一脚踩空掉入水里，我不识水性，当时还以为死定了，幸亏我急中生智抱住一段枯木。哎呀，我的脸怎么有些火辣辣地疼。”

萧十一郎用左手拨了下火堆，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随着火星子跳动，那火变大了些，他拿起一个很大的葫芦，往嘴里灌了一口。

沈薇薇挪到萧十一郎身边，问道：“你是个左撇子！”

萧十一郎并没有理睬他，躺在地上，兀自闭上了眼睛。突然感觉有双手伸向自己，萧十一郎猛地跳起来，将那双手紧紧抓住。

沈薇薇哭喊道：“疼疼疼，弄疼我了，放开我，你干嘛呀？”

萧十一郎松开了手，说了一句，“不要靠我太近。”

沈薇薇嗔道：“你这人真怪，紧张兮兮的，我又不是什么猛虎毒蛇，又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强盗，你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怕我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干什么？咦，你......你没有右手，你是个残废！所以，你害怕被我知道？”

你没有右手，你是个残废！这句话如同冰锥一般敲入萧十一郎脑中，他本以为自己跟别人不一样，洒脱自在，不计得失。可当他失去右臂后，他发现原来自己也会自惭形秽，会自我怀疑，会不由自主地穿着宽大的衣服。

沈薇薇像她师傅闵心一样满脸慈悲盯着萧十一郎，眼中充满着关怀：“施主莫要为此伤怀，世间万物均有缺失，太阳凌空，虽光芒万丈，仍有被乌云遮蔽之时；这枯柴有直有曲，在火中又有什么区别呢，都在尽力燃烧自己，温暖你我。”她说说着就长大了嘴巴，嘟囔道：“我小时候贪吃甜食，嘴里少了颗牙，你看。”她又露出手臂，指着一块疤痕道：“被沸水烫的，其实，这些也没啥大不了的。”

女孩子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外貌、形象，萧十一郎因为沈薇薇的举动和话语，紧锁的眉头渐渐地舒展开来。只听得她继续说着话。

“我们相识也是一种缘分，既然是朋友了，你就再帮我一个忙。我武功太差了，采不到绝壁上的药。等天亮了，我带你去，你帮我采，回头我请你喝酒，我看你很爱喝酒，带着这么大一个酒葫芦哩！对了，我叫慧如，住在嘉峪关口的嘉福庵。”沈薇薇想了想道：“你既然不愿透露姓名，那我也不能老叫你喂喂喂的，我看你性格孤傲，不爱说话，总盯着星星月亮看，像一匹孤狼，我就叫你小狼吧！”

“对了，小狼，今天你烤的肉是什么肉，是兔子肉吗？好像不是兔子，我猜是老虎肉吧。要不我跟你讲讲我的故事吧！”

这一夜，沈薇薇不知道说了多少话，萧十一郎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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